“夢尋撒哈拉”系列外貿(mào)連載（41）：中國大巴驚魂記

因為有事情要到多哥洛美，飛機在一個星期內(nèi)掉了2架，一個在亞洲，一個在歐洲，第3架會在哪個洲？我看看地圖，好像是逆時針啊。所以想想還是做大巴好了。

尼日爾有2個大巴運輸公司，一個叫rimbo，一個叫sonef。我到這兩家公司了解了下，都是早上4點半出發(fā)，看了看兩家公司的車，好像rimbo的比較新一點，就打算到rinbo坐車。對于當?shù)厝藖碚f，他們早上4，5點鐘都要起來朝拜，所以也習慣了，但是對于我來說就痛苦了。我琢磨著給手機設(shè)了早上3：30的鬧鐘，等我早上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jīng)亮透了。難道今天3點天就亮了? 我趕緊跳起來，一看手機，都已經(jīng)是早上7點了，可能鬧鐘聲音太小了。

我趕緊跟洛美那邊接車的朋友打了招呼說我有事請耽誤了，推遲一天。

當天下午我睡了個好覺，打算晚上不睡。當晚我就看電視、寫文章，到了凌晨2點實在是太困了，眼皮直打架，想想我瞇半個小時，1個小時也不要緊，就當是午休吧。結(jié)果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9點，我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脫，我趕緊又打電話說又要推遲一天了。

朋友問，這次是確定的嗎？不然他明天就要出差了，我說確定確定。

當天睡覺前，我重新調(diào)了鬧鐘，又叮囑了保安，還安排國內(nèi)的朋友給我打電話叫醒我，因為凌晨4點，國內(nèi)已經(jīng)是早上11點了。

萬無一失啊，我睡得好香。

到了凌晨，我被電話吵醒了，我掙扎著拿到電話，一看才3點，外面漆黑一片，打車都不方便，還是再等等吧，我又睡回去了。

睡得正香，保安來敲窗戶了，我生氣地說，在睡覺的時候不要吵我。保安估計也楞了，不敢發(fā)聲。

這個時候鬧鐘也響了，我才想起要去趕車，趕緊起來收拾行李要出門，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床上。原來我夢見自己起床了，實際上還在床上呢，都怪鬧鐘的聲音像催眠曲。我又躺了十幾二十分鐘，但迷迷糊糊地不敢完全睡著。

突然腦中好像有人在叫我趕緊去趕車似的，我跳了起來，把自己都嚇了一跳，拉起行李就跑。漆黑的外面，我就像個白色的幽靈，奇怪出租車司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一直沒有車出現(xiàn)，早知道等不到車我就再去睡會。

我站在路邊搖搖晃晃，真想把床搬到路邊。差不多在外面等了30分鐘，總算等到一輛車。看看時間都已經(jīng)4點多了，我督促司機快點快點，但心里也不急，黑人做事總是遲到，說是4：30開車，也許司機5：30才來，心一放下來又睡著了。到了rimbo那邊的時候，司機把我搖醒了。下了車，總算進了這夢寐以求的rimbo公司。

進來看到地上睡了很多人，長凳上也睡了很多人。窗口寫著不同的目的地的名稱。找到洛美的窗口，冷冷清清的，我東張西望懷疑自己是否走錯的時候，后面有人問我是不是去洛美的。我說是。他說洛美的已經(jīng)走了，剛剛走。我一看手機，時間是4：45。我說怎么可能，不是說4：30的嗎？現(xiàn)在才4：45啊。

他說：“先生，你說對了，車是4：30開的，現(xiàn)在是4：45，不是才4：45?！?

我折服了，沒有想到黑人也有準時地時候，只能打道回府了。

走前我問工作人員，說明天坐車要不要我現(xiàn)在先買票？他說這個隨便，車開之前買都可以的，現(xiàn)在座位很多。

白天我厚著臉皮通知洛美的朋友說又要推遲一天，他說你上了車再說吧，沒有上車都是扯蛋。

當天我回家補覺后，等一天的事情忙完，在家里呆到晚上12點多，就直接拖著箱子到rimbo了。我也學大家占了一條長凳躺在那里睡覺，另外我怕睡過頭了H還讓工作人員務(wù)必叫我4：00起床。工作人員問我去那里，我開玩笑說去中國，看他們吃驚的樣子正想告訴實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睡著了。

好像剛睡著就被人給叫醒了，我差點想發(fā)脾氣，那個人說現(xiàn)在4：10了，你要去中國的，讓我叫你。

什么？4：10了。我跳起來，趕緊跑到洛美窗口，看著窗口還是冷冷清清，也不著急了，去上了個廁所，回到窗口，一會兒有人過來問我去哪里，我說去洛美。他說你沒有聽到廣播嗎？去洛美的因為人太少，所以直接都轉(zhuǎn)到sonef去了。

什么？那為什么不早說。他說：“先生我們廣播了好幾次了。你沒有聽到嗎？”我睡覺呢，我跟那個人那個人，我看到那個人就在旁邊，就指著說是讓他，叫我的。那個人說：“你說你去中國啊，你沒有跟我說你去洛美。”我真是恨死自己了，什么時候不好開玩笑，關(guān)鍵的時候開玩笑，我直拍自己的腦袋。

他說，你來的時候為什么不先登記再睡覺。我說我真的不知道要登記了才能睡覺。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只有超過10個人的時候才發(fā)車。開車前，我們只登記到9個人。我跳了起來說我就是第10個啊。

太遲了，他說，他們9個人都去sonel了，這里只有你1個了。你趕緊過去吧。我問那邊幾點開車，他說4：30，我一看手機都4：20了，而這里離那里還有7，8公里。除了坐高鐵沒有別的辦法了，但要等到非洲有高鐵，那是300年后的事情。

想想等下又要跟我朋友說推遲一天，我真的會慚愧到自殺。要是再錯過這次班車，我就打算坐飛機了，人生自古誰無死呢？死都不怕了，干嗎不再努力一下呢？

想到這，我回頭攆上那個工作人員，我說是否可以幫個忙，給sonef打電話讓他們等等，我現(xiàn)在馬上過去。他說這個不行的，兩家公司都是獨立的，他們不聽我們的。明天最好直接去sonel，那邊一般都可以發(fā)車的。我趕緊拿出1萬郎，說你幫我搞定，我這個給你。他看了錢摸了摸說，我去試試，你把我的錢先拿好。

一會兒，他急匆匆地跑過來說過來過來，趕緊坐門口的那個車過去，那個車在等你，不過你給他3000啊。我給了他1萬，千恩萬謝。

還好這個時候沒有塞車，司機也開得飛快，很快就到了。

我趕到了sonef，有個人從門口接了我進去。他讓我掏了2萬郎交給一個工作人員，直接把我?guī)н^了窗口，那個人問：你就是從rimbo跑過來要去貝寧的吧。這下把我的汗都嚇出來來了，眼前一黑，差點坐在地上。

我說我要去多哥洛美，不是貝寧。

他說對啊，去多哥就是要經(jīng)過貝寧的。

哦，哦，我松了一口氣。

那個中國制造的大巴車已經(jīng)啟動了，行李艙和中間的一扇門開著。他幫我的行李放到下面的行李艙，讓我趕緊上車。我看看手機4：45分。司機一看我上車就開始說：中國人怎么也會遲到？你看看你讓我們整車的人整整等了15分鐘。這15分鐘值多少錢？我收你20萬郎都可以。

上了車發(fā)現(xiàn)好像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這看起來一排是5個坐位的，左邊2座，右邊3座。好像每排都擠滿了5個人，唯一一個3座的位置上是2個人，但是這2個人都比3個人都體積大。司機示意了一下讓我過去。我真是痛苦啊，這哪有什么位置，一巴掌都放不下，更不要說放下一個屁股。那兩個人分別往旁邊挪了挪，這回一個巴掌放得下了。我記得國內(nèi)的大巴車座位很寬敞，坐著很舒服，怎么這里卻這么擁擠狹窄。好在里面有空調(diào)，否則三個人擠在一起，那絕對都糊了。

我把自己活生生地嵌進這一個巴掌大的地方，屁股大家都還有彈性，但是肩膀就不行了。我只有扭著上半身側(cè)著肩膀。即使這樣，對方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骨頭還是頂?shù)梦液芡?，我只有每隔十幾分鐘換一邊讓他們繼續(xù)頂。

我給朋友打電話說上車了，他說他已經(jīng)出差了。他問我怎么啦，好像有氣無力的樣子，我說被擠的。

這個旅途真是太漫長了，早知道我在rimbo的時候直接支付10個人的錢好了一個人包個大巴去得了，真是后悔得想扇自己的耳光。我在計算一個人走路去的話要多少時間，一天20公里，需要50天時間。算了吧，還是忍忍。

這汽車公司的設(shè)計人員真是腦殘，非洲人體格這么大，怎么設(shè)計的位置這么小?是不是以為非洲人可以坐在別人的大腿上啊?

很多時候我只有把身子前探，就像騎馬一樣才感到舒服些。想想這么個樣子要坐18個小時，真是酷刑。我剛站起來直直腰，隨車人員就讓我坐下。我真的想讓他過來坐下試試。你坐得下嗎？我真想跟他說把我放車頂吧，要不放行李箱也行啊。

而我左右這兩個大塊頭男人還若無其事，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真的羨慕司機左右都沒有人。要是我來開車多好。

不過好在我?guī)滋於紱]怎么睡好覺，感覺到很困，盡管屁股被兩邊緊夾，我還是扶在前車的靠背上睡著了。

我睡睡醒醒睡睡醒醒，也熬到了將近中午時分，感覺自己就被粘在了椅子上動不了了。我還是睡著了，不一會兒，我感到呼吸困難，一下子醒了。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覺到悶熱無比，這還是次要的，最難過的是聞到一種奇怪的汗騷腐臭的味道，盡管有鼻炎，我還是聞到濃濃的酸臭味道，差點就吐了。我趕緊起身看看是不是出現(xiàn)生化危機了，原來是空調(diào)系統(tǒng)停了。

我胸悶嘔心，考慮現(xiàn)在是不是屬于緊急狀態(tài)，是否可以用玻璃上的錘子敲窗戶。這個時候大家也開始抱怨熱，司機說前面就是中午休息吃飯的地方，讓大家耐心等等。

車里有個小姑娘開始嘔吐了，司機把側(cè)邊的玻璃打開了一些，這樣里面總算有些風了。

過了差不多1個小時，具體怎么熬過這一個小時我就暫時不費文章了，我們的車總算停了。想想總算可以下車放松，隨便吃個安心的午餐也是個好事。

毫不夸張地說，我用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把自己從座位上拉起來。搖搖晃晃地下了車。哇外面太陽好大，但是至少比車里面好多了，我好幾次想嘔吐都沒有成功。

隨車人員跟我說這里就是吃午飯的地方，我轉(zhuǎn)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吃飯的地方。只看到角落里有一張破桌子，爛凳子，幾個人好像確實圍著在吃東西。隨車人員說那邊就是。我過去一看一點食欲都沒有，所謂的快餐就是一點米飯加一勺油和一塊黑黑的肉。

無論我怎么說服自己都吃不下這樣的快餐，只好去買了1個大芒果，結(jié)果吃撐了。

上車后空調(diào)又正常了，不然還沒到達目的地就要出人命了。

經(jīng)過長時間的擠黏，我感覺自己跟旁邊的兩人已經(jīng)融合成一體了，右邊的人被蚊子叮了我都感覺到癢，他靠走廊實際上也只坐了半邊的屁股，我都替他感到屁股痛，左邊的估計他的膀胱被我和車窗夾小了，我也替他尿急。

斗轉(zhuǎn)星移，昏昏沉沉地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更不知到了猴年馬月。一會兒大家都下車了。大家說到貝寧了，要過海關(guān)安檢。我收拾了下自己的雙腿，把自己的腳當成了拐杖跟在他們后面。

所謂的海關(guān)就是破爛的房子，中國人自然受到特別關(guān)照，他們說要辦貝寧簽證不然不能借道。我說我可以在車上，腳不著地的過貝寧。這跟坐飛機就沒有區(qū)別了。他說要是你半路跳車呢？或者下來小便呢？飛機就不行了對吧？所以你還是要辦簽證。

我看看實在是過不去了，就交了錢現(xiàn)場辦了個簽證。他們直接把簽證交到我手里說你自己貼到護照上，不想浪費護照頁的話就貼在臉上。

貝寧到多哥的路非常難走，整輛車搖搖晃晃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樣，花了3個小時走了不足100公里的路才到了多哥境內(nèi)。我們?nèi)齻€人一起左晃右晃，生命值不斷下降。

又過了1個小時才到了洛美城郊，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多了，我還有生命跡象。司機跟我們說車子過不去了，必須留在郊外過夜。有條件的人自己可以入境，沒有條件的人也歡迎在車里過夜。在車里面過夜？你不知道嗎，我現(xiàn)在吸進去的是二氧化碳和酸臭的非洲汗味，呼出來的是氧氣和芬芳的味道，而我身體里面已經(jīng)是開始往僵尸方向變異了。

我走路都要走到城里面去。

等我右邊的朋友把他從我身上剝離后我把自己從粘糊糊的椅子上撕下來，矯正了自己的脖子，肩膀和髖部，顫抖著下了車。

我拉了行李，挪著沉重的步伐到了邊境蓋了章。路邊停了不少出租車，我趕緊找了一輛前排沒有人的出租車，搶著坐了進去。長舒了一口氣。終于我可以有一個寬松的位置了。我回頭看看后面4個人擠得跟捻麻花似的，我同情地笑了。

我看看司機好像還沒有走的意思，難道后面還能再擠一個人？后面的人說前面要坐了2人車才會走。不會吧，這怎么可能，前面的位置能坐下我就不錯了，我剛剛想問司機是不是真的，這個時候我前面的門被人打開了。剛才跟我同一排座位的壯漢毫不留情的一屁股坐下來，要不是要閃的快，我的骨盆就折了。他這么一坐下來，直接把我擠到了手剎的地方了，司機的手還在手剎上面。他說過去點過去點，手剎要斷了。我說多少錢，我付我付，能否別讓他坐進來。那個大漢生氣了，干脆把我擠到駕駛員的位置上去了。他說，就你中國人有錢嗎？你再說我把你擠回大巴車。

我只好乖乖地又跟他和手剎黏在一起了，怪不得其他人愿意4個擠在后面也不愿坐在前面。

12點多，我終于到了朋友的家里。我用剩下的微弱的生命值上了那種無比寬松的床，期待著美好的明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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